空气陷进一片冷寂。

叶竹栀嗓子还未恢复，难听沙哑：“……我不能。”

这拒绝在纪鹤川意料之中，他眼神更冷，将匕首强硬地塞进她手心。

“公主不是最爱强迫别人？”

冰冷刀刃抵上了肌肤，只需往里一寸便能要了她的命。

叶竹栀手指用力到颤抖，摇头祈求：“不要……求您……”

纪鹤川眸光阴冷，更加发狠：“求人怎么求，还需我教你？”

叶竹栀松开手，佝偻着起身。

她便这般不着一缕地跪在纪鹤川面前，瑟瑟发抖的磕头：“首辅大人……求您，大人有大量，饶了我这一回……”

这副骨瘦嶙峋的身躯实在称不上好看，纪鹤川却莫名呼吸急促。

兴许是醉意上涌，他燥热的厉害。

却在此时，门忽然被推开。

周子硶醉醺醺地闯入：“怎么还不出来，小爷都等了……”

下一瞬，他对上纪鹤川冰冷眼神。

周子硶倏然闭紧了嘴，惊愕不已。

纪鹤川剑眉蹙紧，极为不悦，冷声斥责：“滚出去！”

周子硶忙跌跌撞撞跑了。

叶竹栀伏在冰凉地面上，冷得发颤。

心中惶惶不安，不知道纪鹤川还要逼她做些什么。

可奇怪的是，纪鹤川接下来却什么都没做。

看着那双华贵的鎏金靴径直走远，叶竹栀才不敢置信地爬起来。

伺候周子硶一事竟就这般不了了之，她又恢复了洒扫的工作。

几日后，叶竹栀被叫去打扫偏院。

她推门而入。

下一瞬，却径直僵在原地，瞳仁一震！

里面的人，是她的父皇！

老人头发花白，穿着粗布衣裳雕刻着木头，脚边堆积着大片木屑。

三年里，父皇似乎老了几十岁。

昔日高高在上的皇帝，如今却做着下等人做的苦役活。

看着这一幕，叶竹栀心中好似嵌进一根尖刺，痛得发颤。

纪鹤川好整以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：“怎么，不认识这位了？”

叶竹栀匆忙敛下眼眸，压下声音中的颤抖，向纪鹤川行礼：“拜见首辅大人。”

“这里的活可是累得很。”纪鹤川语气淡淡，看向叶竹栀，“不过，我给你一个尽孝的机会，你替他留下，我就放他自由。”

叶竹栀久久沉默。

院中的先皇也看着这边，似乎眼含期望。

半响，叶竹栀却是漠然道：“……我不愿意。”

先皇一愣，指着她便怒骂：“狼心狗肺的东西！我是你亲爹！”

叶竹栀罔若未闻一般，面色如常，心却仿佛被撕裂，疼痛万分。

她明白，若是表现得在乎，为了报复她，纪鹤川定会千方百计地凌辱父皇。

她不敢相认，也不能相认。

门被关上，骂声仍钻进叶竹栀耳中：“一切都是因为你！你这该死的祸害！”

纪鹤川满目讥讽，冷笑道：“果然是个冷血无情的贱人，连血亲都弃之如履。”

叶竹栀低着头，手攥的极紧：“大人所言极是，若无其他事，小人便告退了。”

“站住。”

纪鹤川声音冰冷：“今日是晴婉的忌日。”

叶竹栀脚步一滞。

不给她反应的余地，便被强硬带到了吕晴婉坟前。

碑上刻着的“亡妻吕晴婉之墓”几个大字，狠狠刺伤叶竹栀眼眸。

她几乎都快忘了，她也曾做过纪鹤川的妻子。

那浓情蜜意的几个月，如今想来竟冷得刺骨。

男人小心翼翼擦拭碑上尘土，转而看向她时眼神却充斥着冰冷的恨意。

“叶竹栀，为什么死的不是你？”

叶竹栀心猛地一颤，痛意密密麻麻蔓延。

为什么死的不是她？

她也想知道。

如果当初死的是她，父皇不会被谋逆，喻臣亦不会死。

她其实只见过吕晴婉一次，就是吕晴婉听了婚事后来找她。

吕晴婉说自己喜欢的另有其人。

可这些话纪鹤川从来不信，他只会骂她卑贱，人都死了还在诋毁吕晴婉。

对叶竹栀煞白的脸色，纪鹤川冷眼而视。

下一刻，却见她忽然扑通一下跪下，对着碑重重磕了个头。

“吕晴婉，如果你在天有灵，请告诉我真凶究竟是谁……”